茉理＆梨沙

『如果  這份感情可以傳達給妳，不管需要多大的勇氣。
  僅僅只想讓這小小的心情讓妳知道而已。』

女孩坐在桌前，手中的筆在信紙上飛舞著，寫了寫、仔細端詳後，卻把信紙給揉了放在一旁，又繼續一遍又一遍不斷重複著。

聖誕節後緊接著的新年假期，佐江收到優子最後的短訊，是和家人去旅行時的途中報告，之外二人的連絡都是斷斷續續的，就這樣過了一個月。

假期結束，今天是HONEY在年假後的第一場演出，剛好也是在情人節這天，所以店裡的客人也幾乎爆滿。而今天的表演，佐江表現得非常賣力，整個人像豁出去般，讓現場觀眾看得非常盡興。但卻沒有人察覺，佐江那招牌的陽光笑容比起以往似乎暗淡了許多。台上台下熱度都融成一片時，在不起眼的小角落有個女孩，不同於旁邊那些表情肢體都很情緒高漲的歌迷，倒像是第一次看這種表演，只是微微地露出笑容。

結束演唱後，有段空檔時間讓下個演唱團體準備，而人群也逐漸散去，這時女孩獨自四處張望，好不容易看到疑似這家店的工作人員。
「不好意思…請問宮澤佐江走了嗎？」

這家店的工作人員聽到是在詢問佐江，便打看了一下這女孩子，像這樣跑來詢問駐唱歌手的歌迷雖然是屢見不鮮。不過因為有被交代過，為了不讓佐江一直被歌迷騷擾，只要是問〞宮澤佐江〞這名字的就盡量阻擋，因為比起其他人，佐江的歌迷都有一種很狂熱的激動。

「妳有什麼事情嗎？現在他們在休息了，可能不方便見面。」

「我有事情要找她，可以麻煩你幫我找一下她嗎？」

「可能真的沒辦法…」

「拜託！就說是優子的朋友找她，她就會知道了。」
女孩一直懇求著。

「妳是優子的朋友嗎？！」
出聲的是因為忘了拿東西而出來的才加，剛好路過聽到二人的對話。

「啊、是的！」

才加見那女孩的樣子不像之前看到的那種很激動的歌迷，更重要的是，她說是〞優子的朋友〞這讓才加很好奇，想了一下後決定帶她到休息室。

「妳跟我來吧～」
於是帶著那女孩往裡面走去，到了休息室門口。

「佐江！有人找妳。」

「欸？」
佐江看向才加旁邊的人，瞬間表情非常驚訝和疑惑。看到佐江的表情，才加知道她們是認識的，而佐江走了出來。

「妳們聊吧，不打擾了。」
換才加走了進去。

「妳…怎麼知道這裡的！？」
佐江才剛問出口，場內卻響起震耳的音樂聲，在這種情況下很不好說話，比了比手勢、把那女孩帶到後門外的巷子。
「妳怎麼知道這裡的！？」
佐江再重新問一次。

「我是跟優子前輩問的。」

來找佐江的是令她是怎麼也想不到的人〞前田敦子〞

「有什麼事嗎？」

「想麻煩宮澤小姐把這封信交給優子前輩。」
敦子從自己的包包裡拿出一封信，看著面前的信，佐江並沒有馬上收下。

「為什麼不自己直接交給她呢？」

「因為…有很多原因。」

「我再過一個禮拜就要離開這城市了，希望我離開後再把這封信交給優子前輩。」

佐江還是很猶豫。

「求求妳…」

知道自己猶豫的原因，因為她忘不了那天自己所見的事，但看著敦子哀求的眼神，又覺得自己很慘忍。

「拜託…」

敦子再次的請求終於讓佐江伸出手收下了信。

「只要轉交就好了嗎？」

「嗯！！」

看著敦子開心的臉，佐江卻是心裡一陣複雜。

「對了，還有一件事可以請問嗎？」

「什麼？」

「宮澤小姐和優子前輩認識很久了，那一定是無話不談的對嗎？」

「嗯…應該。」

「優子前輩對於在劇團裡的事情說得多嗎？」

「偶而會說一下現在演的是什麼戲，或自己演的是什麼角色之類的。」

「那之前她被監督罵的事情有提過嗎？」

「欸？！什麼時候的事？」

「好像是去年十月時，當時公演了一部新劇，優子前輩有一段獨演。因為表演上的情緒和表情表現得不好，監督也不算是罵她，只是要她再多點情緒感受，那段時間優子前輩一直很低落、提不起精神，我想她那時候是不是有跟妳提過？」

敦子的話停了下來，因為發現佐江的表情不太對。

「然後呢？」

「之後優子前輩終於發現到自己所沒有的感受是什麼了，最後在演出時所表現的讓大家都很吃驚，其實那時候優子前輩是在很偶然之下，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寂寞，因為她一直心不在焉地在注意手機，那段時間她是在等妳的電話吧？」

「欸？但是她跟只我說了沒什麼事，還有妳剛剛說…寂寞？」

「優子前輩並不是那種，遇到任何難過的事都會向人撒嬌、要人安慰的人。特別是在自己很喜歡的〞演戲〞上，碰到自己無法突破的事會自己想辦法去克服。那時候自己沒辦法演出監督想要的感覺而感到很困惑和難過，雖然優子前輩沒有直接向妳說出，但是妳們之間的感情或許也可以讓她得到些自信，不過她這次卻什麼也沒得到。」

「這是什麼意思？」

「我稍微注意到優子前輩在劇團時，都會利用休息時間和宮澤小姐通上電話吧？因為住的距離有些遠不能經常見面，所以都是以通電話來聯絡。不能時常見面只好聽對方的聲音，只要打電話就可以了。但是如果突然間連聲音也聽不到時，心情就開始慌亂，也許優子前輩也沒想到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反應。」

「我的…錯嗎？」

「不是的，因為自己從沒有這樣的感受，所以才會不知所措。」

聽著敦子那麼詳細說著自己所不知道的優子，佐江想著，從過去到現在那麼長一段時間的相處，自己到底了解優子多少事？為什麼總是有人會那麼透徹地了解優子的內心，佐江感到困惑，然而對現在這情形卻好像有些似曾相似。
（好像…跟那時候一樣…）
腦中回想到的是，那天在學校的天台。

「可以換我問個問題嗎？」

「是。」

「妳……喜歡優子嗎？」

「我？！…我…」
佐江投出的這顆直球，讓敦子一時間答不出來。

「我喜歡優子前輩在演戲時所投入的神情，那認真的眼神和會令人感到安心的笑容，她是我憧憬的對象。」

「就這樣嗎？」
當自己問到喜歡優子時，敦子的眼神動搖了一下。佐江非常仔細地看到那瞬間，因為想起優子曾跟她說的，這時候自己也才了解為什麼優子會跟她說那些。而這一刻，佐江感覺到自己的心像是被顆大石頭重重壓住。

「那宮澤小姐呢？妳喜歡的人…」

「不，我們只是好朋友。如果妳問優子同樣的問題，我想她的回答會跟我一樣的。」
佐江知道敦子想問什麼，很快速地直接回應她。

「是嗎…」

順利把信交出去後敦子像是鬆了口氣，而佐江看著手中的信，就像是現在壓在心裡的那石頭般地沉重。
拿到信的那天起，佐江沒有打電話給優子約下次見面的時間，而就這樣過了三天。

越接近敦子要離開的時間，劇團內其他的成員便開始計畫幫敦子舉辦一個歡送會。每天都有人到敦子的旁邊說著祝福的話，而敦子發現只要其他人跟她說到歡送會的事，或詢問新地方的事情，優子都會離得遠遠的。敦子不確定優子是否會來參加歡送會，於是自己向前詢問。

「那個…優子前輩會參加歡送會嗎？」

「喔…嗯…抱歉。」
優子雙手合十地道歉。
「那天很早就跟佐江約了，她要來我這邊，所以…對不起…」

「這樣啊…沒關係沒關係～我們還可以用手機聯絡。」
敦子的眼神閃過一絲失望。

「那麼，前一天我們一起出去玩吧？像聖誕節那天一樣去逛逛如何？」

「嗯！！那就這樣說好喔！」
勉強提起笑容，敦子在心裡這樣對著自己說。
（可以的！想說的話都寫在信上了，一定可以傳達得到！）

優子說謊了，因為她還沒跟佐江約。心虛逃開後，拿起手機打給了佐江，另一頭的佐江看到來電者時遲疑了幾秒才接起。
「怎麼了嗎？優子？」

「啊、那個…星期日有空嗎？」

「嗯。」

「那…可以來陪我嗎？」

「怎麼了嗎？語氣有點怪？」

「沒…沒什麼，要來嗎？」

「嗯、我去。」
對於優子有點不尋常的邀約，佐江大概也猜到了一些。

歡送會的前一天，二人約好先去看電影，前一晚敦子把頭髮剪短了，見面時優子還小小愣了一下。

「好…好看嗎？」

「啊？嗯、很好看呦～但是為什麼？」

「這個…之前看到優子前輩剪短後，我也早想剪剪看了，剛好趁這機會想第一個給妳看。」

「是這樣啊…不過我的頭髮也變長了許多，這髮型很適合敦子～」

「真的嗎？我還擔心會不會太短，聽到妳這樣說我就放心了～」

「那走吧～」

先去看了電影的二人，接著逛了些店、吃了東西、互相用手機拍了不少合照，就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。在聊天的過程裡也隻字未提之後即將發生的事情。

這天早上，優子起床後便開始整理房間，並不是因為佐江要來，純粹只是不想讓自己靜下來而已。

今天劇團休息，而歡送會是晚上才開始的。敦子在房間打包剩下的東西，其他的都已經先讓搬家公司的車載到新住處。要去的新地方離自己的老家不遠，所以新住處還有家裡人可以幫忙打理。高中畢業後就為了夢想離開原本住的城市，會進入這劇團也是因為有不少藝能界的事務所會來這裡尋找新人。雖然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，不過自己也希望能有不一樣的未來。終於機會來了，但卻是來得如此快速，讓自己也無法想像。在高興之餘卻也猶豫了，因為沒想到會在裡面遇到會讓自己差點改變心意的人。
（時間太短了…好想要再多點時間與妳相處…）

穿好衣服的佐江看著桌上的信，接著將它放進外套口袋。有別於上次的裝扮，佐江這次穿得比較休閒，戴上毛帽後就出門搭車了。在路上，雖然不願多加猜測，但想起上次和敦子的見面，或許也明白了那封信的內容。優子的異常可能也有些關聯，優子看了信後，自己要用什麼樣的心情、什麼樣的態度來看待？就這樣，一路上佐江不斷地想了又想，就怕沒有事先做好準備來迎接預料之外的事情。

終於到了優子家門，拿下口罩做好深呼吸。
（宮澤佐江！妳可以的！露出妳的笑容吧！）

佐江到達時優子也整理得差不多了，聽到門鈴聲便趕緊去開門。

「好久不見～」
見到佐江的笑容，優子像是放下心來地輕鬆回應。
「歡迎光臨～」

「中午吃了嗎？」

「沒有，還不太餓。」

「那怎麼可以，我做點東西給妳吃吧？」

「謝謝～」

二人都察覺到空氣中的氛圍跟以往不太一樣，因為各有心事，而讓普通的見面變得不再自然。

吃完東西後，佐江覺得再這樣沉悶下去也不是辦法。
「要出去走走嗎？也沒什麼事。」

優子卻搖搖頭。
「我想待在家，覺得無聊嗎？」

「沒、沒有！只是想說要不要換個地方、換個心情，因為感覺優子心情好像不太好…」
按耐不住的佐江還是說出來了。

「我…好像是吧…」
苦笑了一下，優子也承認心情確實不是很好。

「什麼事嗎？是劇團裡的嗎？其實我有件事也想跟妳說…那個…」
佐江邊說邊把手伸進外套口袋想拿出信…

「我現在不想談到這件事，可以不要提嗎？」

「欸？」
意外的回答讓佐江停下動作，把手給收了回來。
「對不起…」

「不要跟我道歉…是我自己的問題，我才要說對不起…」

「我…我…」
佐江想說出那封信的事，聲音到了口邊卻出不去。

「我沒事的，只是不想提到，所以別問了好嗎？」
優子坐到佐江身邊，挽著佐江的手臂、閉上眼睛靠在肩上，現在她只想把自己的心靜下來。看著優子的舉動，佐江也不再說任何一句話，二人就這樣無聲無語地坐著。這樣的情形在很久以前也有過一次，佐江總是扮演著優子在難過、想哭泣時被依靠的對象，但她卻從來也不知道優子傷心的事情是什麼。並不是她不想問，而是優子的眼神像是在拒絕她任何的詢問。

佐江很不能接受優子內心的事情是從第三者的口中聽到，自己難道不是最接近優子的人嗎？為什麼感覺二個人的距離好遙遠。
（難道我就不行嗎…）佐江開始感到悲傷。

「拜託…告訴我…」
佐江低著頭，那帶著有點哭腔的聲音微弱地脫口而出。

聽到聲音不太對的優子張開眼，看到正在忍住眼淚的佐江心裡一陣酸。
「其實今天團員幫敦子辦了歡送會，結束後敦子就直接離開了。」

聽到優子這麼說，佐江才想起敦子所說的時間。
（今天是最後一天嗎？）
「為什麼不去？」

優子輕輕倚靠在佐江的肩，緩緩說著。
「我不想去…」

這時候佐江想著該做的還是要做，從口袋裡拿出那封信交到優子面前。
「這個是敦子要給妳的，她交代我在她離開後再給妳。我想既然妳不去歡送會，那就是現在該交到本人手上了。」

「敦子去找過妳？什麼時候的事？」

「這禮拜前，我也沒想到她會來找我。」

接過信後，優子打開來仔細看著。
『如果  這份感情可以傳達給妳，不管需要多大的勇氣。僅僅只想讓這小小的心情讓妳知道而已。

第一次見到妳時，對因為剛進去感到非常陌生害怕的我，展露了非常燦爛又令人溫暖的笑容。而在舞台上那非常出色的演技，不論是神情或眼神都深深吸引著我，不知不覺中，我的目光總是會注視著有妳在的地方。看著妳的快樂、生氣、悲傷，所有表情都深深地在我心底留下回憶。

好想要再多點時間與妳相處，跟妳在一起時是如此快樂，一起看電影、互相研究演技、一起去吃飯、開心聊著天，全部的回憶都是快樂和幸福的。

雖然時間不能被靜止，但是我絕不會忘記和妳相處過的每個時刻。離別是悲傷的，但是只要懷念著相處時的時光，一定可以讓自己更堅強！現在我將離開這城市和大家告別了，我希望妳能好好珍惜在身邊的人，請好好仔細看著身邊那個人的面孔，其實妳最重要的人一直都沒離開過。
最後！請一定要幸福喔！！  我喜歡妳！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敦子』

看完信的優子臉上滿是淚水，而佐江只能陪在身旁，這時優子看到佐江那跟著她一起悲傷的臉。(好好仔細看著身邊那個人的面孔。)

抓著佐江的衣服把臉埋了進去，哽咽的開始說。
「我…是個狡猾的人…敦子對我的感覺，其實我知道，一開始就知道了！但我卻假裝不明白地一直閃躲，我沒有拒絕敦子對我投出喜歡的眼神，但卻沒能接受它，讓敦子不知情的一直看著我。」

「我是個狡猾又糟糕的人，現在我…非常不能原諒自己！」

看著優子邊說邊流著淚，佐江的心像是被針刺般地隱隱作痛，這是優子的眼淚第二次在自己面前顯露，想起才加說過的一句話〞最重要的人〞，除了家人之外，是不是也意味著，在優子心裡敦子所存在的重要。

然而佐江還是做了一個決定並抓起優子的手，
「走吧！去見她。祝福也好，道別也好。不要讓自己後悔！」

「但是…現在這時間…」
這時已經是晚上了，歡送會也差不多快結束了。
「來不及了，都要結束了！」

「可以的！走吧！」

「不要！」

不顧優子的反抗，硬是拉到外頭很快地坐上計程車。

另一頭，敦子的歡送會已經結束。一一揮別了團員，只剩下她一人在門口，她想再多看看這棟建築物。讓她勾起了不少回憶，環顧四周，其實敦子的內心是期待會有突然出現的驚喜。

但她知道這奇蹟或許不會出現了，因為自己最期望的在昨天都已經實現了。一輛正在等她的計程車也發動了車子，最後回頭看了幾眼、準備坐上計程車時，突然又有一輛計程車很迅速地停在自己車前。

「等一下！」
先從車裡出來的佐江叫住了敦子後，把優子從車內給拉了出來，二人看到彼此時除了驚慌還帶了些尷尬。

「我想，妳們應該有話還沒說完。」

聽到佐江這樣說，敦子向司機說著。
「不好意思，可以再等我一下嗎？」
司機示意後，敦子走向優子。
「我們進去吧。」

優子看向佐江。
「我會在這邊等妳，所以進去吧～」

於是二人走進空無一人的排練室並開啟照明，室內收拾好的東西都是剛剛辦完歡送用的，空氣中瀰漫著二人有點不知所措心情，優子深呼吸後突然表情堅定地看著敦子。

「信……我看了，對不起！是我的錯……我…我…我…」
優子越說情緒越亂。

「為什麼跟我道歉？優子前輩又沒做錯什麼？」

「我…欺騙了妳。」

「欸？」

「因為我早就知道敦子…喜歡…我的事。」

「欸！？」
聽到優子說出〞喜歡〞這字眼，敦子除了驚訝外，臉上也不自覺地開始泛紅。

「對不起…」
優子雙眼已充滿淚水，不能原諒自己是如此慘忍。

「別跟我道歉了，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自作多情。是我自己單方面在喜歡著優子前輩，越跟我道歉越讓我覺得我被拒絕了。」

優子擦了擦眼淚。
「不是的！妳不是單方面的，因為我也…喜歡…」

「那…」
聽到優子告白的剎那，敦子感到腦海中突然一片空白。除了臉上的熱度外，心跳也突然急速跳動著。

「我…我是後來才意識到自己的心情，我知道這樣說很奇怪，因為我什麼表示也沒有。起初當我察覺到敦子的心情時打算當做不知道，但是自己卻也慢慢開始在意起敦子的眼神。陷入混亂的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，到底應該是什麼樣的心情才是對的，因為害怕才決定繼續隱瞞。但我自己也很清楚的一件事就是，我也是喜歡敦子的…」

「優子…前輩…」
聽到優子這樣真實的表達後，敦子沒有先前那樣慌張反而是更沉著了。
「我很高興喔～聽到優子前輩的真心話，這樣我才更能夠放心的離開這裡。」

「妳不怪我嗎？這樣騙妳？」

「怎麼會？優子前輩又沒做錯什麼，我也說過本來就是我先單方面喜歡上的。所以早就做好任何可能會發生什麼事的心理準備，不用擔心我會受到傷害，我沒事的！真的！不過比起說會受傷，不如說其實是高興的，至少我的心意真的有傳達給優子前輩了。」

敦子的坦然讓優子也稍微不再那麼自責了。
「前輩什麼的…不用再那樣稱呼我了，現在敦子已經比我走得更前面，甚至可能更遠，而且在信中妳也沒有那樣稱呼我，所以…叫我的名字吧？」

「啊…」
「優…子？」
第一次這樣不用敬語稱呼，讓敦子還滿不習慣的。

「到了那邊要記得連絡喔。」

「我會的，我會寫信和打電話的。」

「嗯！我等著。」

「呼～感覺心裡清爽很多，原來說出內心的事也不是那麼難的嘛～時間不早了，外面的司機先生好像有點等太久了，我們出去吧！」

「嗯！」

二人一起走了出去，敦子走到自己的車前上了車，優子在窗邊揮著手。
「記得喔，要跟我聯絡！」

「我會的，對了…」
敦子想到一件事。
「請幫我跟宮澤小姐說聲〞謝謝〞，如果不是她幫忙，我可能也提不出勇氣。」

「我會的。」

敦子像是又想到什麼。
「最後，我可以問個問題嗎？」

「什麼？」

「優子跟宮澤小姐是好朋友對吧？」

「嗯，我們是好朋友。」

「那…優子應該知道宮澤小姐有沒有喜歡的人吧？！」

「欸？這個……」
這個問題從未有人問過她，而優子也從未想過要問佐江。

「這個…這個…為什麼這樣問？」
優子回答不出只好反問回去。

「沒什麼啦…只是好奇。宮澤小姐所待的樂團很受歡迎，尤其宮澤小姐的人氣很高，我想應該不少人愛慕著宮澤小姐吧？所以感情方面的事就會讓人好奇。」

「是這樣嗎？」

「抱歉，問了多餘的事。」

「不會。」

「那我走了，再見。」

揮手同時敦子的車子也已經發動慢慢駛去，優子看著車尾消失後才收手，回到佐江身邊。
「我們回去吧。」

二人上車回到優子的住所，因為佐江還是很擔心優子的情況，所以留了下來。

「喂～是我，今天晚上要在優子這邊過夜，明天早上就回去了。學校那邊沒問題，早上沒課下午去就好了。嗯，那就先這樣了，晚安。」
掛了電話後佐江看著床上，優子把自己埋在被子裡捲縮成一團不發一語。

「我關燈了喔。」

優子並沒有回應，關了燈後佐江也準備睡了，但今晚的事情讓二人都無法靜下心來。側身背對優子的佐江，閉著眼、內心充滿疑惑和不知所措，那些已經超出自己所能判斷和理解的範圍了。

「佐江…睡著了嗎？」
聲音從佐江的背後傳來。

「還沒…」
佐江閉著眼回答。

過了幾秒，感覺到有一陣騷動從自己背後傳來。

「佐江…會一直待在我身邊嗎…」
這次聲音是從自己的耳邊傳來，優子鑽進佐江的被子裡抓著她的衣服，像是躲在她身後求助著。

佐江轉過身，面對著優子。
「會的，除非我們不再是朋友了。」

佐江堅定的回答和表情，讓優子有如得到了勇氣般微微露出笑容。
「謝謝～敦子要我跟妳說聲〞謝謝〞。」

「是嗎…睡不著嗎？」
佐江用手輕撫著優子的頭，像似安撫剛哭鬧完的小孩子一樣。

「現在不會了。」
優子搖搖頭。
「可以陪我嗎？」

「嗯。」

優子牽著佐江的手帶到床上，依偎在佐江懷裡。優子內心的騷動漸漸平息，慢慢進入夢鄉，佐江也放鬆了自己跟著睡著了。

那晚優子做了一個夢，敦子站在她面前說著「我喜歡妳！」
她馬上上前去抱住敦子「我也喜…」

「但是，其實妳喜歡的不是我。」
話還沒說完就被敦子打斷。

「不！我…」

突然敦子消失了，而換佐江出現，臉上盡是悲傷的表情。
「佐江！？」

接著出現的是才加，面無表情的說。
「妳就是這樣！不敢面對！永遠在逃避、害怕曖昧的關係，卻不敢拒絕！」

「我沒有！」

優子像陷入漩渦中，整個人慌亂迷失。
隔天早上，優子醒來時佐江已不在身邊，枕頭上放著一張紙。
（趕快打起精神喲！休假時回家看看吧？可以換個心情的。）
看完後優子想著，自己如果不好好振作，真的會枉費佐江為她所做的一切。

「但是為什麼會夢到那個人出現？」
優子對於夢到才加出現在夢裡還教訓了她，心情不是很愉快。

某天優子上午上完課後，手機突然響了，一封短訊傳到她的手機。
「同學會？」

許久沒聯絡的夏希通知她要開同學會的事，優子想了幾秒便快速回覆。
「我‧參‧加！」

這下也不用找藉口回家一趟了。

「要通知佐江嗎？算了，給她一個驚喜好了～」
這一個突如其來的邀約，讓優子總算可以稍微跳出灰暗心情的雲霧裡。

「不過回去也會看到才加吧？」
優子對於夢中的事很在意，雖然現實中才加應該不會直接對她這樣說話，不過想到依才加的個性或許真的可能會發生也不一定。而優子腦海中也還沒整理好，夢中的話所代表的意義。

「曖昧嗎…」